我轻轻摇晃着岁月的门，吱呀吱呀的声音慢慢传来，一片无患子叶悄然落下。无患子啊，我好想问问你，为什么你的名字如长大一般，既残酷又美丽？

——题记

为你种棵无患子

浙江省金华市磐安中学胡杰

·壹·

“嘿，我们一起走吧。”我穿过被傍晚的云笼罩得有几分灰暗的教室，看见你靠在淡黄色的门边，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微微上扬，我总在怀疑，我是不是望见了夜空的星辰。

其实那段时间对于我来说是一段难熬的日子，我与最好的朋友分道扬镳，在班里，我似乎与谁都说得上一两句话，但也就那么一两句话。没有人会相信，当初的我是怎样怀抱着黑夜说害怕孤独；没有人会相信，当初的我是怎样渴求着有一颗星教会我成长。

而你，在我满是黑夜的梦里悄悄亮起，将我唤醒。我终于可以毫无顾虑地将那大把大把的孤独，大把大把的忧伤，一下一下全丢尽。我回了你一个微笑，加快步伐，走到你身边，你轻轻地将手伸向我。唔，好香，我闻到了紫藤花的香气。

·贰·

那时正值秋天，傍晚的阳光并没有多刺眼，浓墨挥就的远山上浮着半轮金色，夕阳慷慨地抛洒着一大片霞光。我们并肩走在一条小路上，突然间，你停下脚步，指着路旁的一棵树，对我说：“那是无患子。”

我回过头，看着那棵不太粗壮，叶子还没来得及变黄的无患子树，点了点头。

“我告诉你哦，无患子的意思，是没有担忧和疾苦。希望你也能像它一样，没有任何担忧，没有任何疾苦。”我望着你一脸认真的神色，眼眶里竟有一点点湿润。

你是一个歌唱得很好听的姑娘。你总是能很自然地将那一个个复杂的音节慢慢唱出，你总是轻而易举地将那些发飘的字词连贯成曲调。当你唱歌时，我就会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听着。有些人唱歌喜欢模仿歌手的发音方式，而你总保持自己的特色，有味而沉稳。

但你的数学有些不好。你告诉我，你面对那些奇怪的数字时常会很焦虑，有许多次，你告诉我，你好想放弃。那时走廊上的风好大，一阵一阵灌进来。我突然想到了什么，对你说：“还记得无患子吗？它生命力很强呢，到哪儿都能扎根，还能对抗虫害，吸收二氧化硫等有害物质。”

你抿了抿嘴，起身，从座位里拿出一叠试卷，在我面前摊开，然后指着一道错题，认真地问：“那么，这道题怎么做？”

你那总是蹙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，那双桃花眼终于又泛起笑意。

·叁·

月考成绩出来的那个晚上，广播里在放薛之谦的《演员》。你拉着我来到走廊上，一遍遍地告诉我：“我进步了，我进步了！”我同样笑着，拉着你的双手，高兴得像个孩子。你感性而矫情，像韩剧里的女主角，伸开双手抱住了我。我感到我的肩上有湿漉漉的热意。分开后你不好意思起来，赶忙取下眼镜，拿出纸巾擦拭，脸颊红红的。

转眼间，和你成为好朋友已经一年了。我们即将升上初三，面临分班。那个六月，你每个星期都会买一大堆小鱼干，说要喂饱我这只猪。你嘴上嫌弃着我这个吃货，却又不断地将一包包的小鱼干塞到我手里。你每次都在我渴望的小眼神中投降，移开护着零食的双手，眯起那双桃花眼，无奈地笑着，随即取出一包薯片撕开，一片一片地将我的嘴塞满。我含糊地嚼出几个字：“吃不下啦，吃不下啦。”你上气不接下气地大笑着，竟然被你“调戏”了。我只想仰天长啸：“最毒妇人心！”

期末考的前一个星期，你每天都在掰着手指算还有几天就要与我分开。你十分煽情地对我数着：“这是我与你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星期四了。”我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，丢给你一个白眼。

那天放学，排队走向校门时，你红着眼眶，故作玩笑似的大声说着：“不行，我要流泪啦。”其实离校门口每近一步，我的心便会颤抖一下，可我仍然假装无所谓的样子安慰你：“没事啦，万一我们分在同一个班呢？”

·肆·

这里有掉了漆的细钢管做成的硬板床，每天晚上都要听它吱吱呀呀地摇晃我们的青春。

我的初中生涯已过去两年，两年前的我，谨慎而不安，现在的我，在你的陪伴下，总算学会了一点点与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。我仍深深地记着刚和你熟识的时候，你曾认真地告诉我无患子的含义。

想为你种棵无患子，希望你不要有任何担忧，不要有任何疾苦。

青春纪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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